30年代的金陵大学,不仅在学术上享有声誉,而且以优良校风称著。金大的校风是在长期办学过程中形成的一种精神或传统,金大人称之为“金陵精神”或“金陵传统”。
优美而整洁的校园,是金大文明校风的窗口,它给人以名不虚传的著名高等学府的感受。这里校址宽广,地势高爽,校舍布局合理,建筑雄伟而典雅。园内道路纵横,花木扶疏,绿草如茵。整个校园,宁静而幽雅。大至巍然屹立、身披“绿装”的北大楼,小至每个建筑物门前装置的刮鞋泥器,都会给人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学生们在校园内往来游息,行必由径,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坪,从来无人践踏。大礼堂集会,人们鱼贯而入,鱼贯而出,秩序井然。图书馆、教室、实验室等公共场所,不放痰盂、纸篓,没有人随地吐痰,乱抛杂物,出入轻步慢行。学生的宿舍也窗明几净,常闻笑语声,弦歌声,很少喧哗或粗声争吵。师生之间、同学之间,都能礼貌自重,团结友爱。使大家感到“生活其中,从感情上到行为上,无不给人以一种精神文明的感染与教育作用”。
严格科学的管理,使金大以办事的高效率称著京华,并培育了金大良好的校风。金大只设一位校长,几个处的处长手下也只有几名工作人员,各院系则仅有一名专职或兼职的助理人员处理日常事务。机构可谓精简。然而全校各项工作却以最高效率、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办事有板有眼,从不拖泥带水。金大教务处的职员不过四五人,却掌管着全校学生的成绩、缺席以及其他繁琐的教学行政事务。这些工作在他们手中快速而精密地进行处理,很少出现差错。凡开学、注册、考试、放假等都有确定日期,逾期即不予办理,无通融余地。大礼堂集会虽未见有人点名,但教务处对缺席者了如指掌,事后一一按规定作扣除学分处罚。假期前后的无故缺席,要双倍计算。因此,金大延迟注册或无故缺席的学生极少。对于这种严格的管理,初入学的金大学生往往认为“金大官腔太重”。但不久后,他们就会发现正是这种严格而科学的管理,创造了金大的高效率,也培养了学生遵纪守法的观念,形成了金大良好的校风。那时金大的行政人员,往往成为其他大学征聘对象,许多大学还上门来请教管理工作的秘诀。其实所谓秘诀,就是依靠一整套严明、完整的规章制度和办事人员的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尽心尽力、依法行事的服务精神,持之以恒,形成传统和风气。
严谨朴实的学风,是金大人才辈出的源泉。金大向“以校友治校”,教师大多来源于毕业的校友。他们在金大不计待遇、报酬和任务繁重,就以“金陵为家”,安心乐意地埋头苦干,甚至终生献身母校教育事业。金大的优良学风,就是通过他们代代相传,蔚成风气。教授们大多知识渊博,学有所长,且治学严谨,诲人不倦。不论讲课或指导实验、实习,不论讲授基础必修课还是高班专修课,一样地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对学生的要求,无论在学业上还是品德上也一向从严。注重学习成绩的优劣,既重视培养优等生,对学习成绩差的也不遗余力地进行课内外帮助。对考试测验十分严格,金大的校训是“诚真勤仁”,诚实地学习(Honest Systen)是金大首要倡导的学风,对于学生中的互相抄袭、作弊行为绝不容许,这种歪风在金大没有市场。考试成绩差的须补考,不及格者须留班重读,读满规定学分才能毕业,少一分也不能通过。曾有一位达官的子弟因国文成绩很差,留班两次补读,推迟两年才毕业。学校对教师的教学工作坚决支持,凡教师要求学生完成的学习任务,学校不任意改变。如每学期开学学生未交学期论文者,不经任课教师签字证明业已补交,便不予注册。金大采用的等级记分法,固然不够科学,过于严厉,但它对造就有用人才,也不无可取之处。教师对学生既严格要求,也和蔼可亲,彼此朝夕相处,建立了深厚情谊,尤其许多教师埋头工作、助人为乐、诲人不倦的精神,受到学生的敬重和爱戴,成为学生表率。在这种严谨朴实学风的熏陶下,学生们大都能珍惜大好时光,勤奋学习,校园充满孜孜不息的求知气氛。每天晚上图书馆灯火通明,座无虚席;宿舍里熄灯后,秉烛读者也大有人在。因此凡在学校踏踏实实地读毕了规定课程的人,都能成为熟练地掌握基础知识和科学技术的有用人才。金大的毕业生向来受到社会各界的欢迎,很少有人找不到工作而失业的。金大虽为私立大学,学费较昂贵,但由于学风严谨端正,不少家长都喜欢送子弟到金大上学。
此外,金大重视发扬民族精神。在国内教会大学中研究中国古代文化有成就并在国内外有影响者,除燕京大学而外,就是金陵大学。福开森其人,且不论其于中国的是非如何,对中国文化却赞赏备至。他在1929年6月对学生的一次讲演中说:“中国自秦统一文字,文化事业代有进步,单就研究书画之书籍一端而言,合英美法德所有者,也不及中国一国之多,其他更无待论。”(《金大校刊》,1929年6月25日。)他告诫学生:“不要重蹈过去重英语而轻国文的覆辙,要以英语水准高而国文水准低为耻。”立案后的金陵大学,在陈裕光校长主持下,更注意维护民族尊严和弘扬民族文化,不遗余力地提高学生的国文水准。金大学生不仅常在英文演说辩论会上得奖,也屡在中文演说比赛中夺标。而且,金大学生到了英文的演说会上,往往长袍马褂,满口流利英语。与其他教会大学的代表一律西装革履截然不同。作为民族文化的表率与民族精神的体现,金大很多教职员平时也常穿中式服装。陈裕光校长在金大长校20余年,平时也穿布衫或长衫,或长袍马褂。金大有首很好的校歌,也充分体现这种精神,歌词是:“大江滔滔东入海,我居江东,石城虎踞山蟠龙,我当其中,三院嵯峨,艺术之宫,文理与农林,思如潮,气如虹,永为南国雄。”气势磅礴,朗朗上口,每当师生们高歌时,充满了爱国爱校的自豪情怀。
这一时期(1928~1937)金大毕业生中有成就者也不乏其人,如:杨显东(农学家)、戴松恩(小麦遗传育种专家)、汪猷(化学家)、李卓皓(生物化学家)、王应睐(生物化学家)、魏荣爵(声学家)、裘维藩(植物病理学家)、马大浦(林学家)、汪菊渊(园艺学家)、程千帆(古典文学家)、樊庆笙(生物学家)等。
由于这一时期金大教育和科研事业取得的进展以及金大留学生在国外优异的学习成绩,赢得了国内外的赞誉。1911年金大初创时,曾在美国纽约州大学院立案,获得该院及纽约大学的暂时认可,金大毕业文凭改由纽约大学校董会签发,从而使得金大毕业生留学获得国际各大学间的同等待遇。1934年11月,美国纽约州大学院鉴于金大近几年取得的办学成就,向金大颁赠毕业学位的永久认可(Absolute Charter)公文。(《金陵大学校刊》139号,1934年11月19日。)此后,便毋需介绍手续,即可由金大直接授予国际认可的证书或学位。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和康奈尔大学亦已取得该大学院此项永久认可公文。因此,金大的学术地位便与国际间各大学相平衡。当时,国内各私立大学亦曾为此作过努力,而金大实为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