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概况

举校西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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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校西迁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后,日本开始了全面的侵华战争。8月13日,日军向上海进攻。南京危在旦夕,朝野上下,纷纷忙着迁都,中央大学也接到内迁的指令。消息一经传出,议论纷纷,迁不迁?迁往何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于是,校长罗家伦先后派出三路人马寻觅迁校地址:一是法学院院长马洗繁和经济系主任吴干向重庆出发;二是心理系教授王书林向湘鄂出发;因重庆无法安排医学院教学与实习,又派医学院教授蔡翘、郑集专程去成都华西大学(今华西医科大学)接洽医学院迁徙事宜。

校址尚未觅定,战火已燃眉迫近。15日,敌机轰炸南京,学校图书馆和实验中学被炸。19日,敌机再次轰炸南京,学校礼堂和牙医专科学校均遭到破坏,7名校工遇难。敌机的频繁轰炸,加速了中央大学搬迁的行动。在得知迁校重庆的计划已取得四川省政府和重庆大学的支持后,罗家伦于8月下旬在教授会上提出迁校重庆的方案,陈述了三点理由:1、抗战是长期的,文化机关与军事机关不同,不便一搬再搬;2、所迁地点,以水路能直达者为宜;3、重庆不但军事上险要,而且山陵起伏,宜于防空。得到教授会的赞同,通过了迁校重庆的方案。

会后,罗家伦前往中山陵园蒋介石官邸,详陈迁校重庆的理由,获得蒋介石的允准,然后报呈教育部审批。医学院迁院成都也得到华西大学的大力支持。于是,搬迁的各种准备工作开始了。

(一) 艰辛的迁徙

早在1935年的冀东事变时,学校总务处就打好550只大木箱,以备迁校之用。此时,为备长途搬迁,将那批大木箱钉上铁皮,师生们抓住敌机轰炸的间隙,及时将重要的图书仪器装箱,先运到下关江边码头,避免市区轰炸的损失。随着战事的紧逼,学校急函催促暑假回家的师生返校。

9月23日,教育部“准迁重庆”的批复下达,学校教职工的迁徙于10月上旬开始了。那时,南京至武汉的航运虽还正常,但舱位异常吃紧,不可能包船包舱。学校决定,学生和老师及家属采取化整为零的办法,各自设法购买船票,分散而行。约定10月10日在汉口集中,再由中大联络站(原赴湘鄂寻觅校址的王书林教授,在决定迁校重庆后,就在汉口设立中转站)负责统一安排舱位陆续入川。尽管搬迁进展比较顺利,但最后一批学生到达重庆已是11月中旬了。医学院和牙医专科学校抵达成都后,借用华西大学校舍,已先期开学上课。中央大学实验中学原设三牌楼,因两次遭敌机轰炸,已先迁出南京,10月10日在安徽屯溪开学。南京沦陷后,安徽形势吃紧,又迁至长沙,最后内迁至贵阳。因与重庆校本部相距甚远,交通不畅,于师范学院实习不便,1941年实验中学划归贵阳市属,中央大学另觅重庆市青木关14中学为附属中学。

已经运到下关码头的图书仪器,因长江货运船只极为紧缺,虽经多方交涉,仍无结果,正在进退无计的时候,意外地获得民生公司总经理、爱国实业家卢作孚的鼎力相助,得到圆满解决。当时的民生公司正负责运送开赴淞沪战场的军队,抵达南京后,即西上返回四川,这一批客运船只便免费提供给中央大学。为了装运航空工程系三架拆卸式飞机、医学院泡制供解剖用的24具尸体和农学院部分实验良种动物……,还破例通融,临时打通舱位,给予放置。民生公司这一举动,为保全中央大学作出重大的贡献,在中国高等教育发展史上留下重重一笔。

整个迁徙过程中,最为感人的要算农学院牧场大批良种牲畜的搬迁了。罗家伦临离开南京前,给牧场职工发放了安置费,并表示:若敌军逼近南京,这些牲畜能迁则迁,迁不出就算了,学校决不会责怪。

12月初,敌军已逼近南京。在牧场技师王酋亭的组织带领下,工人们决心将这批来自欧美澳洲的珍禽良种,以及教学不可少的实验动物搬出南京。他们用学校发放的安置费雇佣民船,将牲畜运过长江,然后,徒步从江浦,过安徽,经河南边境,转入湖北,到宜昌后,再水运到重庆。沿途交通阻滞,雇不到运输工具,只有自行设法将鸡、鸭、兔类小动物装进笼子,驮在荷兰牛、澳洲羊、美国猪的身上,犹如沙漠中的骆驼队一样,有时一天只能走十几里。入冬后,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人、畜均已疲惫不堪,继续前行是不可能的了。在征得学校同意后,“队伍”便在河南商城休整过冬,学校及时汇上费用。待到第二年春暖花开时,重登征程,到宜昌后,乘上学校准备好的船只驶向重庆,前后历时一年,于1938年11月下旬到达沙坪坝。师生们望着这支特殊的“队伍”倍受感动,一致誉王酋亭为“中大的焦大”。罗家伦在一回忆文中说:“在沙坪坝见到这批家畜时,就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当我和这些南京‘故人’异地重逢时,心中一面喜悦,一面引起了国难家仇的无限感慨,不禁热泪夺眶而出了。”(罗家伦:《逝者如斯夫集》,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1967年版,第28页。)

(二) 沙坪坝建校

重庆新校址选定在沙坪坝松林坡,是重庆大学东北面的一个小山丘,属该校土地,占地不足200亩。因山坡上长着稀稀疏疏的松树而得名,嘉陵江从山坡下绕过,山清水秀,虽然山丘湫隘逼窄,却也能“自成小小格局”,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

教育部“准迁重庆”的批复下达后,中央大学即致函四川省主席刘湘。10月初,刘湘复函表示同意,并知照重庆大学。学校即在重庆都邮街紫家巷设立“中央大学重庆办事处”。罗家伦派水利系主任原素欣、工程师徐敬直和事务主任李声轩前往重庆负责办理校舍建造事宜。

正当紧锣密鼓筹措校舍建筑工程时,当地一股地方封建势力制造了所谓“下江人”入川会影响四川人利益的舆论,竭力逼迫重庆大学收回松林坡。为此,罗家伦数度访晤刘湘(时以参赞抗战军务关系正留居南京),反复说明保全国家高等教育的重要性,以及东南文化的输入与交流,予四川文化的发展大有裨益等,后又经民生公司卢作孚总经理的中间调停,这场风波才暂时告息。

为保证基建工程如期完成,在整个建筑过程中采用包工包料的形式,划分为18个工作队,同时作业。工程最紧张时,集合了建筑工人1?700多人次,日夜奋战,仅用42天时间,围绕着松林坡,修建了低矮的一排排竹筋泥墙教室和宿舍。虽然教学条件与生活环境远不能和南京相比,但是经过长途跋涉的全校师生总算有了栖身之地。并于12月1日开学上课,包括当年录取的新生在内共有学生1 072人。从此沙坪坝上空升起了中央大学校旗。

1937年10月下旬,医学院和牙医专科学校、农学院畜牧兽医系的师生以及部分图书仪器抵达成都华西坝,随即筹备开学事宜。当时的医学院只有三个年级(1935年重建的)学生,一年级新生在重庆就读。抗战时期,中央大学医学院、金陵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齐鲁大学和燕京大学先后迁入成都华西坝,都借用华西大学校舍和实验室等。畜牧兽医系借住成都四川省农业改进所的血清厂。抗战八年,医学院和畜牧兽医系远离校本部,只得半独立地完成各项教学任务,艰苦创业,为国家培养了急需的医学和农业人才。

入川后的第二年春天,在松林坡顶端,修建了图书馆、阅览室,站在图书馆门口,可以俯瞰学校全景,坡上的主要通道是一条环山公路,也是运动员的跑道。后来,又陆续修建了专用教室、实验室和学生俱乐部等。此时的松林坡房舍相连,层层叠叠,再也无法插足了,学校规模逐日扩大,不得不向校外谋求发展。于是在沙坪坝镇上修建了小龙坎男生宿舍和教职工宿舍,又在松林坡对岸的磐溪(隔嘉陵江)修建工学院的大型实验室等,将航空工程系和艺术系迁至磐溪,这样校舍的紧张状况得到暂时的缓解。

随着战火的蔓延,大片国土的沦陷,涌入大后方的人员越来越多,中央大学在校人数激增,学校筹划建立分校案。经教育部批准,决定在离重庆市60华里,从沙坪坝沿嘉陵江而上25华里的柏溪建立分校。

柏溪,是江北县的一个小山村,这里四面环山,岗峦起伏,清澈的溪水从长满翠柏的河边流过,依山傍水,恬静幽雅,校长罗家伦把这个没有地名的村子,取名柏溪。总面积为148亩,呈西南东北走向,中部较为平整,辟作饭厅和运动场,围绕运动场修筑16尺宽的马路,为校内主干道,分设教学区和生活区。校舍建筑也采用松林坡建校经验,包工包料,不分昼夜,突击施工,历时两个月,建屋44栋,耗资13万元。后来又相继增建了游泳池、工场和防空洞,设施逐步趋于完善。

至此,抗战时期的中央大学地分三处:重庆、成都和贵阳。1941年罗家伦在谈及筹建南京中华门外新校址未成而西迁时,曾不无幽默和聊以自慰地说过:“造化的安排,真是富于讽刺性。我在南京没有建成大规模的新校址,但这点领到局部而未用完的余款,竟使我在兵荒马乱的年头,免除了许多困难的手续,在重庆沙坪坝和柏溪两处,造成两个小规模的新校舍,使数千学生没有耽误学业。”(罗家伦:《中央大学之回顾与前瞻》,见《中央大学七十年》第112页。)真可以谓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虽然,战时的中央大学地域分散,头绪繁多,开支增加,领导不便,不利于办学,然而,在抗日精神的感召下,齐心协力,知难而上,克服重重困难,不断扩大办学规模,使中央大学的发展达到历史上的鼎盛时期,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高等学府之一。